wonderful 发表于 2014-10-19 11:04:24

伴君黔行有感——梦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伴君黔行有感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西部雏鹰志愿者:梦




从贵州走访回来,盘山的公路和简陋的篷房一直在脑袋里盘旋。特别是那一大锅冒着热气的狗肉汤,让我想为那质朴的聂家人,为所有的走访学生写篇文字。我应该还会见到他们,如果那样我就不写了。却不知再见会是何时。

斯时乡村,远近山郭,层峦叠翠,美伦多姿。甘蔗地、稻谷、竹、绿如滴翠,明黄如金。在阳光底下,攀爬在如此美妙境地,若不是满地黄泥沾满白球鞋,若不是三两老农户背着竹篓前往田地,定会以为自己在国家地质公园游览。



    一路遇到的,皆五六十岁男女,年轻人的身影,不曾遇见。尽管勤劳务农,一年可以挣下一两万块,但年轻人更愿意去南方大城市打工。向导告诉我们,留在村里的都是老弱和妇幼,好多人一辈子也没走出这大山。
    昂武乡打乐村四组杨家人,并不在我们走访的学生名单中。他家是向导朋友的亲戚,反复向我们介绍他家的特殊情况,二话没说我们就直奔杨家。
他家,对,允许我着重强调一下家这个字。在一个大大的土坡上面,茅草屋顶像极了城里农家菜馆的房顶装饰。但,那不是装饰,是和瓦片一样遮风挡雨的屋顶,是家中撑起一片天空的顶梁。




站在用木板、竹条、茅草捆绑在一起围成的茅屋里,我抬头,是木桩架起的好似担架式的床铺;我低头,是凹凸不平干硬的黄土;我环顾四周,是胡乱堆砌成山的麻袋农货;木墙上黄灿灿的跳绳比赛第二名的奖状是整屋里最亮眼的饰物。



    没有一面不透风的木墙能让我们倚靠,没有一张桌椅能给我们坐下来填表。我一时失语,良久才问出一句:那是谁的奖状?姐姐抿嘴略露一丝微笑又紧紧收起。我又失语,也抿嘴回笑着,不想再问什么。
    只听向导介绍,一家四口,妈妈是聋哑盲人智障多重残疾,爸爸是唯一的劳动力,抚养上小学的姐弟二人。   
    我愕然,继而肃然。好似爷爷辈口中的穷苦教育又在耳边念叨,但画面却真实的展现。我现在眼前所看到的中国,那是一个概念,一个与现代中国不能同日而语的概念;而他们所体会的中国,是另一个概念,一个与从前的中国没有什么两样的概念。
    走出他家,回头观望数次。门前那匹棕色马儿眨巴着眼儿低头看着脚下,与杨家人一样,眼角深处藏着几分柔情,但却,太忧郁了。从不曾像现在这样,对中国被撕裂的现状,经历如此深刻而鲜明的一瞥。

wonderful 发表于 2014-10-19 12:09:09

昂武乡春村七组聂家,估计这辈子也忘不了这家子人。难忘的印象从爬上聂家门前的小坡路开始。
    当地大多人家门口都有坡路,一到雨水天气,泞泥的土路就会被雨水冲坏,湿滑且污垢。一路走访,对这种山路厌倦到无语。而聂家,出奇的做好了一条水泥路。不太平整,且在水泥未干之际用小石子划出了一道道交叉的防滑印。显然,这是不太专业的泥匠铺凿的,这个人,就是聂爸爸。
    聂妈妈被雷击身亡,六个孩子的抚养重任落到了聂爸爸一人肩上。他勤劳、质朴,没什么文化,紧靠一身力气卖劳赚钱。家门口的坡路,就是乘乡里修路时,挑起政府出资的水泥沙土,一点点铺平的。乡里干部鼓励农户出劳出力动手休整道路,但动身的,只有聂爸爸一人。每逢雨天,看到孩子们都能顺利的在家门口跑上跑下,聂爸爸每每都是一副舒心的微笑。
    就这二十来步的水泥路,让我记住了这位父亲。中国需要更多这样的父亲,像聂爸爸一样身体力行的父亲。
    屋子是新盖的,没有多的钱可以用来粉刷内外墙壁,所以能清楚的看到每一块渗着水泥的红砖。家中不像其他孩子家脏臭、零乱堆砌。除了一台破旧的电视机,也没再看见其他值钱的摆设。可能是真没东西存放,才显得家里异常整洁。
    旧屋就在隔壁,也是木板拼凑的漏风房,现在只用来生火做饭。待我们走访完毕正欲离开时,聂爸爸从旧屋端来了一大盆肉。
我不曾见过如此大盆,更不曾见过如此满盆的肉。带皮烧的,冒着热气,至少在四小时前已开始烹饪。向导说,聂爸爸一早就等我们来,杀了家中的狗,专门招待我们。





    向导的话,说的异常平静。聂爸爸憨笑。我,极鄂。
    家徒四壁。一条狗。两个词在我心里打架。我不吃狗,但此刻我已顾不上心疼这条丢了性命的小狗。我心愀然,穷苦到家徒四壁,竟舍得用家狗招待一群素不相识的远方来客。进而,怆然。志愿者助学走访的善举,比起这盆沉甸甸的狗肉,根本算不了什么。
    我不吃狗肉的,一块也没吃。和我一样的,还有聂家在家的四个孩子。他们忙前顾后,招呼我们吃肉喝汤,满脸的笑容躲在我们身后,没有上桌品尝一口。不知是舍不得家狗,还是想让我们吃多点。我把脸埋在光秃秃的米饭碗里,想把泪水赶快咽下。
    电视里刚好在播放《爸爸去哪》,看着明星爸爸带着孩子在海岛上幸福的做着游戏。平日里我无数次感受到爸爸去哪的家庭温暖,此刻竟电闪雷鸣般的觉得讽刺可笑。这就是所谓的,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吗?
    农村孩子、城里孩子,应该是平等的。弱者有时对这种平等反而显得恐慌,不是他们配不上,而是这平等太奢侈、太遥不可及。
    很多人与我一样,不是没有爱心不行善事,而是没有机会了解一个行善利民的组织,一个积德扶贫的方式。这一次的经历,是我有生之年到过的最贫穷、最困苦的地方。我将我的经历高声宣讲,只想让更多的同胞关注我们的同龄人,我们的下一代,我们的中国。
    人对人的爱心应该高于一切,这是社会最起码最基本的原则。如果这简单的原则都遭到扭曲,那我们岂不成了新时代的奴隶。
    我能做的太少,自己的心也被撕裂着。从看到茅草屋和狗肉汤的地方,到进行思想和交织情愫的地方。浑身散发着酸臭味的自己,曾厚颜无耻大言不惭的唠叨着不切实际的人生理念,便对自己生出莫大的鄙视和嫌弃来。
欲哭无泪。为自己,为撕裂,为茅草屋,为小狗,也为别的。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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