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总理来舞场发脾气

“这是不允许的”
周恩来第一次为跳舞发脾气是在北京饭店。舞会一般是晚上8时开始，总理往往是晚上10时到。他象征性地跳几圈，同大家见见面，向舞伴问些部队或社会上的情况，同各部门负责人简单交流一下工作意见就退场。
那天的舞会，赵燕霞、新凤霞、马玉涛这些著名女演员也参加了，休息时间还请她们唱歌，心情格外愉快。他跳舞时，轻捷潇洒，像一股春风；听歌时，头稍稍后仰，嘴角漾着微笑，右手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打拍子。
然而，跳过三场后，总理的脸色忽然变了。他的脸涨红起来，眉头微蹙，目光朝某处一瞥一瞥……
我顺着目光寻找，发现了问题所在。
那是位相当级别的干部，他跳舞，用当时的话，叫“很不严肃”。他的动作越轨了。他与那个女文工团员，即便说不到磨肚皮，也搂得很紧，贴上去了。随着舞会渐渐热烈，他跟那个女孩子也渐渐炽烈，他的手也开始不老实，上下轻移，摸摸捏捏……
总理的脸色由通红渐渐转为苍白，他的目光开始还犀利地朝那位干部扫射，后来终于黯淡下来，失望地不再看那个干部一眼。
他带着舞伴跳到了门口，虽然舞曲未终，也不再继续旋转。他彬彬有礼地告别了舞伴，歉意地说：“对不起，我有事，该走了。”
一见他要走，我们都匆匆扔下舞伴。一名卫士跑去拿他的大衣。
那时没有现在这么讲究，参加舞会的人，脱下的衣物都丢在椅子上或沙发上，全都堆在一起。卫士手忙脚乱，翻出总理的大衣时，把压在上面的一件衣服弄到地上了。
总理忽然脾气大作。他生来不会骂人。毛泽东偶尔发火还会说个“屁话”，吼一声“滚”。总理连这些话也不会讲。他最严厉的话是：“这是不允许的！”他情绪激愤时也不过两句典型语言：“滑稽”或“胡闹台”。
现在，总理显得非常严厉，口气严肃：“你是怎么搞的？为什么把别人的衣服弄到地上？这是不尊重人，是不礼貌，不文明！”
总理前两句话声音还不大，说到“不尊重人”、“不礼貌，不文明”时，声音很大，传向舞场。卫士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？总理继续大声训斥：“不要以为这是小事，小事不注意，遇到时机一样能闹出大事。这是不允许的！”
卫士知道“这是不允许的”分量，羞愧地哭了。
总理板着面孔登车而去。
不过，总理批评人无论多么严厉，事后总要找对方安慰一番。
“唉，发脾气是一种无能表现。”总理说，“对不起了，请原谅，我那天心情不好，不是冲着你来的……”
我们经常跟随总理去参加舞会，他总是在舞会进行一段时间后到场，正是气氛热烈的时候，有时候难免遇到不严肃的场面。此时，他就生气。第二次遇到时，他当场就不跳了，在舞场气氛地喊一声：“不跳了，走！”
可是这种含蓄的批评和警告，有时并不能解决问题。总理在场，这种人会收敛些；总理不在，他们就原形毕露。他终于忍无可忍，开始当面严厉批评。
有次，一名干部“不严肃”，见总理来到，跳舞“放”不开，就想走。总理拦住他，严厉训斥：“你年纪也不小了，连这一点自我约束也做不到？你这样胡闹台，不觉得羞耻吗！”
他的舞会我不去
公开的舞会上，气氛总得来说是健康的；个别偶尔有些小动作，在总理的影响下也渐渐收敛了。真正气氛不好的，还是那种“家庭舞会”。
所谓家家庭舞会，一般人是搞不了的。在那个时代，就我所见所闻，似乎只有高岗搞过。
那时，高岗是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，身处全力机构顶层。
不过，这个人有个弱点，就是喜欢亲近女色，并且不大在意人们对这种事的议论。用林彪的一句话来讲，就是“小节无害”。高岗在东北是最大的“西瓜”，有人说，他不点头，老天爷也不敢下雨。抗美援朝时，东北处于特殊地位，高岗也负有特殊责任。从某种意义上讲，在朝鲜是彭德怀总揽，东北是高岗总揽，北京是总理总揽，这三个人接触频繁，彼此之间不能说没有感情。所以，高岗到北京后，在他家组织舞会，总要秘书通知我们，请总理务必光临。
在东北时，高岗喜欢俄罗斯姑娘，一旦被缠住，他可以毫不在乎地给有关部门打电话，叫送“招待费”去“救驾”，打发那些爱钱不爱官的姑娘。可是北京不是东北。东北的“西瓜”到了北京，也许就是“芝麻”，至少不是“大西瓜”。
第一次受邀请，总理兴致勃勃地赶去参加了。一个是总理，一个是中央人民政府的副主席，互相都很尊重。舞一旦跳起来，高岗便“原形毕露”了，目光像猎手一样搜寻女性那特有的曲线部位的美，调情的话多起来，有些甚至很粗俗。
对此，总理开始虽然感觉有些意外，但还能宽容。若到这一步为止，总理不会发脾气。总理也知道高岗有些粗矿犷、大大咧咧的一面。可是高岗并没到此为止，他又加上了“按摩动作，并且也要享受舞伴的“按摩”。
总理生起了。虽然强忍没有发作，但告辞时，他对高岗的态度明显地冷淡下来。
此后，高岗又连续几次邀请总理去跳舞，总理拒绝了两次。考虑到高岗的身份，今后还要在许多方面合作共事，不能闹得太僵，就勉强去了一次。
这一次高岗不但没有收敛，反更“开放了”。以高岗的身份，总理不适合在这样的场面对其训斥，所以，总理在跳到门口时，仍然是朝着舞伴点头，礼貌地说声“对不起，我有事”，转身便退场了。
这一次，其实发的脾气更大，因为对高岗是不辞而别，并且上车就走，把卫士们都丢下了。
高岗这才发现，北京不是东北，总理真的发脾气了。他有些尴尬，有些不安。后来，他又请总理“光临”舞会，总理却再也不曾到过高岗的家。他向我们吩咐：“告诉他，不去。他的舞会我再也不参加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