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对地铁里的乞丐,很多人经受着良心的考验。给与不给,实在是一个严重的问题。 他麻木地看着身边的人,包括每天在地铁里穿梭的乞丐。在北京呆了3年,3年里,地铁广告变了又变,唯一没变的是那些比上班的人们更为忙碌的乞丐们。有时候,同一个乞丐他一天里竟能看到好几次。 乞丐中,有双目失明的或肢体残缺的青壮年;有白发苍苍的老者;有满脸鼻涕面黄肌瘦的小孩……有的背上背着一个破音箱,手里拿着麦克风扯着嗓子吼上几句不成调的歌,往往能吸引不少乘客的注意。总之,他们看上去都很值得同情。 地铁乘客中,有的是来北京旅游的;有的是刚刚来到北京寻求发展的外籍人员,对北京还不够熟悉,对这些乞丐们的面孔还觉得很新鲜。于是动了恻隐之心,纷纷掏钱以示同情。少则几毛,多则5块,10块…… 但更多的人选择了避而不见。当乞丐们走近的时候,便佯装睡着了。他没有睡,却也没有掏钱的意思。一个乞丐不甘心地将装着钱的口袋凑到他的面前,拉扯几下他的衣襟。周围许多人看着他,于是,他懒懒地装作若无其事地掏钱,很优美地将一张5元“大钞”扔进了那个口袋…… 然而,第二天,仍旧是这些乞丐。同样的装束,同样的行乞方式,同样的眼神,同样跑调的歌曲……在他面前,一切仿佛就在昨天。 他突然觉得尴尬起来,觉得不爽起来。他在挣扎:这次到底是给还是不给?给了,那个乞丐会感谢我吗?就以为我是个好人了吗?不给,我会不会就是冷血动物了?给的话,每天都得见到他们,而这个行乞队伍如此庞大,自己一个普通职员,一月也就这点可怜的薪水,又能给得了他们多少呢?不给,良心就这样心安理得吗?他反反复复地思考着。 给,还是不给,这真是个令他头疼的问题。 昨天的那个乞丐似乎认出了他,一步步走近了他。他慌乱起来,脸憋得通红。将手伸进了西装口袋,但很快,他又停住了——地铁正好停站。他倏地站起来,向出口跑去。似乎背后有一道异样的眼光,但他还是挺了挺背、甩了甩头,昂首走下了车。反而觉得轻松了。他笑了笑,上了下一趟地铁。 自那以后,他对所有的乞丐视而不见。即便乞丐们走到面前,甚至拉扯他的衣襟,他也只是轻轻地甩手。他知道,自己只不过是上班“大军里”最最平凡普通的一员而已。他还知道,抱持同样态度的人数不胜数,他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可耻的。 当然,他并不怀疑这些乞丐到底是真是假,他很善良地认为,行乞是一种生活方式而已,他从来不觉得爱心有被欺骗的可能。只是,他决定让自己麻木起来。因为自己同样得为了每月近千的房租,还有一日三餐奋力拼搏。所以,每一元每一分,对于他来说都是很重要的,不能为了那所谓的“善心”不顾自己的生存。他甚至相信:麻木,或许是个让自己觉得舒服的方式。 有一次,街头,他看到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跪地求助。地上写了几行粉笔字。大约是“我来自外地,身上的钱被偷了。请求好心人给我80元钱买火车票助我回家。”当时很多人围观。也有给钱的。他很想上去骂那个男孩子,但最终还是默默地走开了。 他笃信那是个谎言。 那样的地方,男孩从哪里能找来粉笔?总不可能是随身带着的吧。如果是那样,那就是预谋了。钱包丢了,难道不会打电话回家让家里人汇钱过来吗?却偏偏要这样来行乞?怎么就不想办法去找份临时工来挣回来这80元呢?一天的时间,不知道男孩已经凑够了多少个80元。这样不劳而获的钱财真是来得容易啊。比他朝九晚五上班来得快多了。 当今社会,乞丐如此之多,凭借普通人一味地给钱有用吗?这些钱能起到的作用恐怕也只是暂时的吧。 行善积德,理所当然。但是,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。社会更有义务采取更为科学的方法来帮助这些乞丐。 如果整个社会都有了这样的意识,如果能将那些花在表面功夫的钱花一些到这样有实际意义的事情上,他想,乞丐大军若干年后应该会越来越少,反而会多出来很多自强不息的企业家来。这种进步同样会推动整个社会经济的进步。人与人之间也就不会这么冷漠这么麻木了。 如今,面对地铁里这样的乞丐,很多人在经受着良心的考验。给与不给,实在是一个严重的问题。若干年后,但愿已经不成为问题。 但愿人们再也见不到乞丐。 不过,这似乎是个 “乌托邦”的愿望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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